“啊?什么情况?”邱致没有想到夕尧的反应突然这么激烈,她不由分说地就要逃走,两人就这么手忙脚乱地拿起大包小包往咖啡厅的侧门跑,咖啡厅内的服务员见这两个人没有买单就像逃走,急忙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客人!你们还没有付账呢!”
这一喊不要紧,要命的是把冲进门的那几个黑衣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们一眼就盯准了花容失色的林夕尧。
“找到了,就在步行街120号的一家星巴克里。”其中一个人对着别在衣领的小麦克风报告情况,同时带着其他几人粗鲁地挤开过往的人,冲向他们两人就要动手。
邱致虽然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直观来看这些人怎么都不是好人吧,他当机立断扔开几个稍大的包装袋,同时掏出一张钞票放在一张空桌上,拉起夕尧的手,快速跑出咖啡厅。令他没想到的是,两人刚冲出门口,就发现侧门外两边居然也有五六个同样穿着的人快速靠了过来,他顿时有点傻眼。
什么剧情啊这是,只是买个衣服而已我招谁惹谁了!不过他没有时间吐槽,拉着林夕尧,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去。
“站住不要跑!快拦住他们!”身后传来气势汹汹地呼喊,邱致心急如焚,他完全跑不快,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他的病又得犯,好在这里人很多,他和林夕尧挤进商业区最热闹的地方之后,密密麻麻的人流暂时为他们提供了掩护。
在步行街中心的一个巨大的钢铁侠雕塑下面,邱致气喘吁吁地从上衣取出药,倒出三粒,含在舌根。
你还好吧?林夕尧在本子上写道,此时,这个拴着圆珠笔的小笔记本已经完全成为她发言的工具了,随时带在身上。
“我没问题,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他们人很多,分开搜索的话很快就会找上来,看样子得赶出租车。”
坐上出租车之后,两人松了一大口气,邱致想到那些奇怪的黑衣人,却觉得事情有点诡异。
“这些人还真是笨啊,居然追不上我们。”他笑着对身边的林夕尧说道,他一个没法快跑的人,还带着一个女生,这些人都追不上,难道只是吓人的?
夕尧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车窗外。
在步行街,那些黑衣人在这时候却是一副怪异的情景,他们都以奔跑的姿势固定在原地仿佛时间停止,面部表情都被定格,过了几分钟,就好像暂停的录像重新播放一样,他们又接着跑起来,但是明明就在眼前的目标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们的脚下,无一例外都有着鸟形的影子,在他们恢复活动后,那影子就瞬间消失了。
“我说呀,你们到底要去哪里啊,我都开到旧城区了诶。”司机小哥很是不满地说道,从这两个学生情侣上他的车以后,就一直听着那个男生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很中二的话,什么追杀,什么黑社会,什么怪异什么什么的,问他要去哪里,他也只是说:离开这里。
脑子有问题吧这两个人,不过那个学生妹倒是异常养眼啊,而且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他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多看了几眼。
“不好意思,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北街竹林巷。”邱致说出家里的地址。
林夕尧一直在看窗外,她回过头,在本子上写:
我想去海边。
“已经很晚了,再过一会儿天就暗下来了,我们明天去吧。”邱致说道。
我要去海边,她用笔把“想”字划掉,改成“要”字,然后把本子扔到邱致怀里,又转过头看窗外。
“师父,我们去海滨路。”
“你们确定了是吧。”司机很不耐烦地说,他生怕过一会儿这一对儿又要改口。
到西城已经两个月,虽然知道这是靠海的小城,虽然一直沐浴在混着海腥的晚风中,但是邱致是一次都没有去过海边的,他的家里离海边也不过两公里的路程,走路的话,半个钟头也就到了,他都没有去过一次。
因为对于这片海,他有种说不出感觉,他总是在自己的内心升起想要去海边这个想法的时候,不自觉地用其他事情来阻止自己完成这个想法,反正,心里就是有种远离海边的潜意识。至于原因,当然是不知道的,而现在的士车已经穿过隧道,开在了平坦的海滨大道上,太阳已经悬在那海天相接的一线之上,渐渐地沉入海平面。
汽车驶出隧道的一瞬间,夕阳的残光在失去了最后的阻挡之后,完完全全地抛洒在大地之上,没有任何阻隔,把海滨路染成红色。
“好美啊。”
邱致出神地看着窗外天空与大海交接的盛景,染红的天和深蓝的海像是俯身接吻的恋人,而那一颗太阳,在接触到海面之后迸射出今天最后的残红,点燃天际的卷云,让一切显得深邃,让海天融为一体,金光挥洒万物。
在八年前夏天的那个暑假,邱致和他的姑姑,经常漫步在这片海滩,那时的西城并不是旅游业发达的海滨小城,海滩都是异常的清静,干净的沙滩上没有一点垃圾和杂物,他就赤脚奔跑在沙地里,偶尔蹲下扣挖洞里的海蟹,然后在邱叶的笑声中哭着举起被蟹钳夹住的小手。
如今的海滩依旧宁静,只有不知疲倦的潮汐反复冲刷着海岸线,一次又一次抹掉人们走过时留下的脚印。林夕尧刚刚下车,就迫不及待地脱下她的鞋子,然后脱下黑色长袜,扔在路边的一块礁石上,迈着快步子冲向海边。邱致则不是很急,他看着天色渐渐昏暗,海岸边没有照明设备,觉得不妥,但是又不得不跟过去。
他慢慢跟在林夕尧后面,看着这个女孩开心地沿着柔和的浪潮小跑,觉得自己回到了八年前,不过他成了邱叶,林夕尧则是邱致。
“喂!你注意下你的脚下,别踩到贝壳了。”他喊道,虽然脚下看着是柔软的沙,可是沙里是藏着一些尖利的贝壳或是礁石,很容易伤到人。
林夕尧听到后方邱致的呼喊,她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倒退行走,做鬼脸,她知道邱致跑不快,就刻意拉开距离逗他。
“你别做鬼脸,我可不会追上来。”邱致表示自己绝对不和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然后林夕尧对他竖起了中指。
“你怎么激我都没用,我不会陪你玩的。”
晚间海边的风冷冷的,林夕尧的穿着很是单薄,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然后怂着肩,见邱致没有陪她闹的意思,她也就不再瞎跑,而是找了块礁石,坐在上面,看着天上的圆月。虽然海边没有灯光照明,但是晴朗的夜空让月光没有阻碍的照在沙滩上,倒也明亮,邱致望向波光凌凌的海面,隐约倒映着他那张呆愣的脸,一次次被潮汐打碎,再一次次拼凑完整。
他坐在林夕尧旁边,因为白天一直接受阳光直射的缘故,礁石居然还带着暖暖的感觉,屁股仿佛坐在电热毯上。
“怎么就突然想来海边呢?”邱致一边说,一边脱下衬衫,给她披上,因为她环抱自己白嫩的胳膊,很冷的样子。
林夕尧撅起嘴,伸出手指,在沙滩上慢慢地写着娟秀的字。
她写:只是想吹吹海风。
“其实你只是想躲开那些奇怪的人吧。”邱致很清楚,在步行街遇到那些人之后,林夕尧就一直惶惶不安,在出租车上的时候,也是一直看着车窗外,生怕有其他车子尾行。
她用脚丫踩平那一行字,又在上面写:我不希望你家的地点被他们知道。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吗?”他问。
林夕尧露出苦笑,里面透着心酸和无奈,她想了想,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邱致关于她的事,她沉默了一会儿,在沙地上写:
他们,算是我的债主。
“债主?”听到这个词邱致想到了那些四处放高利贷的社会不法分子,他开始怀疑林夕尧是否和这类人有联系,难道她借了高利贷?他还想再深入的问,但是自己忍住了。
“这样啊,那你可得小心。”他主动结束这个话题。
林夕尧露出放松的笑,她一直很讨厌别人的追问,很多时候,太过于想要了解他人的过去和内心,是一件极其失礼的行为,就算起点是为了他人着想,往往这种越界的关心,只会伤害到对方。
她伸出手像哥们儿一样拍了拍邱致的肩膀,在沙地上写:
最近真是麻烦你了,你不余遗力的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现在我们算是朋友吧。”他看着海潮冲到他的脚边,把林夕尧写的字像是板擦一样抹掉。
林夕尧点点头。
“那就理所当然了吧。”
那一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想帮我。她写。
“遇到像你这样的美女,想要帮你当然是义无反顾地喽!”他嘿嘿地笑着,但是林夕尧却一脸地静默,对于邱致的玩笑话她似乎并不感冒,而是用一种看透的目光盯着邱致的双眼,邱致见林夕尧这严肃的样子,顿时笑得很尴尬,变成了很难看的苦笑。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他干笑着说。
邱致不是这种肤浅的人。她这么写。
他脸上的笑像是干掉的泥一样垮掉,亦是再也笑不出来,躲开林夕尧的注视,转而看着波光凌凌的海面。
那个晚上,当他在雨中的竹林里,看到林夕尧绝望的站在雨中望着天,他确实没有一丝有关情感的波动,他只是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很眼熟,仿佛自己经历过一样,眼前的一切只是在重复被自己深深埋葬的某个记忆片段。
那时他想到了从前的自己,被现在的自己所不愿承认的那个自己。
林夕尧突然用手拉了拉邱致的衣袖,他回过神,转头看见她关切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有点走神。”
邱致,你会唱歌吗?她写。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到让他不开心的问题,林夕尧也立刻转移话题。
“我啊,可是五音不全呢,唱国歌都能跑调。”他笑道。
我很喜欢唱歌呢,可惜现在一句都唱不出来。她写。
“你喜欢唱谁的歌?”他问。
林夕尧写:梦尧,我会唱她所有的歌。
“哇,这才是铁粉啊,虽然我也很喜欢她,可是你也太厉害了吧。”
她从礁石上站起来,看着邱致,缓缓地往后退,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伸出自己的右手,成握状,仿佛她的手中拿着一个话筒,就这样,一场无声的演唱就这么开始了。
在她的眼里,这里不是空旷无人的海滩,而是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她在为所有人歌唱,她睁开眼,那是深情而动人的目光,用听不到的歌声喃喃诉说着她的故事,如同漫步在舞台上,她的脚印被海浪一次次洗去,又重新印在下一个地方,直到她走到了邱致的面前。
邱致的耳边只有海浪不断冲刷海滩的涛声,他看着林夕尧煽动的嘴唇,那首《逃离》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响起,和她此时的演唱重叠在一次,好像脑子里唱歌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女。
最后,林夕尧弯腰鞠躬。
“我相信你的歌声,一定很美。”他发自内心地说。
她坐回那块礁石上,在沙滩上写道:
找回声音后,一定第一个让你听到我的歌声。
“好啊,我很期待。”
此后的两天,因为害怕被债主追查到,两人都是呆在家里没有出门,邱致为了不让自己的学习落后太多,每天他都在认真的自学后面的课程,希望回到学校后可以尽快跟上进度,他三番五次路过夜慕白的房间,很想伸手敲响那扇木门,最后都咬咬嘴唇忍住了,他已经隐约感受到夜慕白这次的情况绝非重感冒那么简单,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他出来后问个清楚。
而林夕尧,则是安静地呆在房间里看书,到了晚上,她就把那个小电视抱到庭院里,和邱致一起看晚间的黄金挡电视剧,邱致穿着单薄的无袖衫,拿着蒲扇,一边吐槽古装剧里的各种常识性错误一边忍受着林夕尧霸占电视台的强盗做法。
“我想看中央九台(纪录频道)!”他不耐烦地对趴在凉席上的林夕尧说道,而后者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慵懒地撤出压在身下的本子,上面写着:等我看完这一集。她已经用这一行字敷衍了邱致不下十次。
“行行行,你慢慢看。”他懒得争辩,起身走向夜慕白的房间。
三天前夜慕白告知他会在今天出来,而此时已经到了夜间八点,他的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就连烛光都没有,他已经极其担心他的安危,邱致下定决心如果再过十分钟仍不出来,他就硬闯进去。
他站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他一边走一边看着时间,十分钟很快就到了,他心烦意乱地收起手机,伸出手,按在房门上。
“慕白。”他尝试着喊道,可是依旧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慕白!”他加大音量,还动手拍在门上,令他心寒的是,那一扇门后未知的空间似乎只有死寂。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当机立断用力撞了下门,发现里面被锁住,于是他想到了那一串钥匙,就是他刚来这里时张伯给他的,这里所有房间门的钥匙。于是他转过身,准备去卧室的柜子里拿钥匙,说来很巧,他刚转身,那房间就亮起了火光,而那扇他想打开的门,也发出了响动。
邱致回头一看,房门缓缓打开,而夜慕白那张苍白的脸也由拉开的门缝逐渐显露出来。
“晚上好,邱致。”他一脸歉意地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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